正在院線上映的電影《綁架游戲》是根據日本作家東野圭吾的小說改編的,精煉的90分鐘讓人十分入戲,擠掉了沒必要的煽情水分,非常聚焦于三個主角之間的智力糾纏,開篇就是短兵相接,用賭局、陷阱、游戲和贏家四個小標題把故事的框架清晰得勾勒出來,開宗明義就是要給觀眾爽感。在這樣的框架下我還是注意到一些有意思的細節。
首先就是到底誰是上帝視角?如果仔細看電影好幾處俯視鏡頭或者視角,上位者為神,要么占據智力高度要么占據資本高度要么兼具,剛開始彭昱暢飾演的天才賭徒陸飛是“上帝”,他準備好三張牌:大棒、老虎和雞,在賭場里尋覓獵物,通過最簡單,食物鏈的牌面設定來贏錢,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在他之上又有姚櫓扮演的大富豪秦海沛正在觀察他,成為神。整個故事就是講兩代“賭徒”如何輪番占據神位。第四章節至關重要,是弒神之戰,也是弒父之戰,大富豪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最瞧不起,最小兒科的感情牌真的起效了,陸飛贏得女主角的倒戈,成功甩掉殺人犯和綁架犯的罪名,逃出生天。但是陸飛毅然選擇留下來繼續玩游戲,因為他要贏一把,最后半個小時簡直太精彩了。最有爽感的一幕是,陸飛擁抱女主角,女人看不到他眼眶含淚,嘴角卻牽動出詭異、得意以及發狠的笑容,與此同時,警察帶著秦海沛坐觀光電梯下樓,一上一下,兩代熱衷于生死游戲的“神”完成身份互換,但在故事之外,觀眾又是絕對的上帝。
電影中有一種動物非常重要,就是鳥。鳥是彭昱暢家養的寵物,是女主角胡冰卿的項鏈,鳥與籠子如影隨形,臺詞有說沒有自由跟死了沒什么區別。更有意思的是,彭昱暢養的鳥叫路飛,與角色名陸飛同音,與故事中的姐妹花形成對應關系。兩個lu飛和兩個女兒形成復雜的連線游戲,黑鳥邪氣,它身居的籠子對應著制造冷暴力以及禁錮女兒們精神自由的父權。女主角說如果沒有自由,跟死了還有什么區別,說自己也說自己的姐妹。死去的“壞”女兒被埋在父親買的地皮里,也就是說無論死活都沒有逃出“鳥籠”。
鳥,也是女主角戴的項鏈符號,還與鳥籠造型如影隨行,提示一下,同樣的項鏈也出現在秦夫人脖子上,更加坐實大富豪就是周樸園式的人物,禁錮所有與他有關的女人。原著規定好的人物關系因為禽類的加入突然打開了格局,也是在電影接近尾聲時,黑鳥“路飛”飛回來了,男女主角其實都放棄了拿錢逃離的可能性,放棄了所謂的自由,或許他們愛上了生死游戲,只有在游戲中才得到人性的真正釋放,三個主角都是為游戲而生的,不勝利毋寧死。除此之外,電影還將鳥的內臟、人的臟器、餐盤上的牛排與價值進行了各個層級的對應,被欲望驅使的游戲感呼之欲出。
總而言之,《綁架游戲》的故事文本因為有原著的關系,底線已經被寫死了,但并不意味著想象力的天花板不可突破。電影找到了“游戲”這個關鍵詞就翻轉出詭譎的異色,誘人入局。游戲的雙方可以互換,游戲可以套著游戲,游戲的命題可以分明暗兩面等等。最重要的是入局者要有游戲精神,既然開始玩了,請不要停,哪怕面臨致命的威脅,恐懼是唯一能夠打敗人物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