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科學習與體育鍛煉沖突嗎？這個很多家長和學校很糾結的問題，對于每天與訓練打交道的運動員來說，有著另外一種看法。

　　“我一直不覺得競技跟學習是沖突的，只要你平衡好，它們是相輔相成的。”獲得過59個世界冠軍的中國前短道速滑運動員楊揚說。

　　而剛剛得了首屆亞洲女籃聯賽MVP（最有價值球員）的韓旭，少年時期曾就讀于清華附中，一直是體教結合的受益者和實踐者。現在的她依舊在讀研和比賽之中尋找著平衡。

　　國家不斷推出體教融合政策，但其中還有不少難點和痛點。新京公益邀請楊揚、足球運動員王霜、韓旭、短道速滑奧運冠軍武大靖、前自由體操奧運冠軍鄒凱、職業籃球教練李昂，聊聊他們年少時期的體育經歷，以及在他們眼中，我國青少年體育教育應該如何發展。

　　楊揚：人生要有過全力以赴的經歷，無論輸和贏

　　2023年12月，楊揚走進香港中文大學（深圳）附屬道遠學校，參加冠軍公益夢想行動活動。受訪者供圖

　　新京公益：你覺得體育能帶給青少年什么樣的幫助？

　　楊揚：我覺得體育除了能幫助孩子改善視力低、肥胖等健康問題，還能帶來心理健康教育，我們也叫“挫折教育”。實際上“挫折教育”不是讓你去受挫折，而是讓你在運動時的失敗中獲得成長，找到積極的心態去面對。

　　體育運動還能培養孩子的規則意識，讓大家通過對抗式的比賽，敢于面對困難和挑戰；在團隊中學會支持和幫助別人，也感受到被幫助的快樂。這可能會給孩子未來生活、工作方式等帶來影響。

　　新京公益：體育對你產生了什么樣的影響？

　　楊揚：我在冰上23年，跌跌撞撞，大家看到的肯定都是我獲得的勝利，但更多的時候我面對的都是失敗。我學會調節心態去面對失敗，然后做好總結，這對我工作和生活影響都很大，它基本上已經塑造了我是誰。

　　新京公益：你成為母親之后，帶著自己的孩子做體育鍛煉，會產生哪些思考？

　　楊揚：對于我來說，運動是一種技能，是我從小學到大的東西，但忽然間我做了媽媽以后，要考慮孩子的運動安排時，我會發現它和技能不太一樣，我需要把知識理論化之后傳遞給孩子。在哪個年齡，該做什么訓練，都要有規劃。

　　我女兒現在8歲了，其實通過她，我也看到了現在的體育教育很“卷”。很多的小孩子訓練過早專業化，十二三歲就受了我們二十多歲才受的傷，例如關鍵肌肉的勞損。看了之后我很心痛。所以到現在，我女兒練的所有運動里，成績上只是勉勉強強能到中游水平，因為我不會那么急迫地讓她訓練。

　　我也焦慮，和所有媽媽一樣。但是我的專業知識告訴我，你要長遠來看，現在不應該那么著急。我女兒之前練過一年花樣滑冰，后來練短道速滑。我不會用成績名次來衡量她，而會在她表現好的地方或者已經很盡力的地方，及時去夸她。我相信，當她自己有了內驅力后，進步會更快更大。

　　新京公益：在孩子們小時候，總會出現體育愛好與主科學習之間的沖突，你怎么看待？

　　楊揚：我一直不覺得競技跟學習是沖突的，只要你平衡好。我現在也在做俱樂部，經常看到國外的一些運動員，他們可以把二者很好地平衡。我也嘗試著在咱們這種學習環境里，給孩子創造專業的培訓條件。所以我并不覺得競技和學習兩個有沖突，反而是可以相輔相成的。

　　我現在的俱樂部里，有一個孩子已經上高中了，準備沖刺高考，但他每周末都會來訓練一次短道速滑。他爸說孩子在班里一直都是前三名，學校老師給他評語說，他之所以能一直堅持下來，而且成績很好，是因為體力好。

　　他們高中很多時候是兩個課時一起上，很多孩子注意力不夠集中，練短道速滑是個體能項目，這個孩子一直堅持著，反而讓他有更好的體能和專注力。

　　新京公益：你作為政協委員，今年也帶著孩子們心理健康問題去提案了。現在你了解到的情況是什么樣的，有什么建議？

　　楊揚：今年我提案后，教育部也給了回應，他們應對這個問題的態度很積極，國家這兩年也很重視孩子們的心理健康問題。我看到前不久課間從10分鐘改成15分鐘，教育部也明確要保障中小學生每天綜合體育活動時間不低于2小時。這些新政策都很好，但我們也應該注意到，還是會有一些諸如下課都不允許孩子出教室之類的問題出現。

　　我站在各方角度都能理解這個問題，比如學校從管理角度害怕孩子受傷，家長從監護人角度不僅害怕孩子受傷還害怕學習時間被占用。但我覺得，最終大家應該從孩子的感受或者孩子成長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

　　所有運動都有風險，我知道上海很多學校都買了各種各樣的保險，來規避孩子受傷的風險，但我還沒見過任何一個學校和家長能真正就體育運動做到充分投入。

　　我國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這15到20年里，是不太重視體育課的，所以這一代家長對體育課的認知是不足的。所以說我建議教育部門能夠做好家長的宣傳，其實受傷也是很正常的。

　　新京公益：你覺得如何讓體育文化成為一種校園文化？

　　楊揚：現在的體測，短期內能讓孩子參加體育活動，但它又很容易扼殺孩子對運動的喜愛。我覺得真正的體育運動本身就是一種文化，通過賽事去調動孩子們的積極性很重要。

　　體育運動具有凝聚功能。無論是班與班、年級與年級還是校際之間的比賽，它都會形成團隊凝聚力，這其中會發生很多故事，這種文化會讓更多的哪怕沒有體育特長的孩子也參與進來。

　　我記得我們以前搞過冰上校園比賽，發動沒有參加冰上運動的孩子做小記者，采訪參加比賽的孩子。這樣無論是參與比賽的還是不參與比賽的孩子，都能近距離接觸到這場比賽。

　　新京公益：你在退役后發起成立冠軍基金，現在冠軍基金為青少年體育發展做了哪些事情？

　　楊揚：我在2011年成立冠軍基金，十幾年間我們培訓了超過8000名退役運動員，他們分布在全國各地，這些運動員有情懷去回饋社會。所以我們近幾年做了一個項目叫“冠軍夢想進校園”。每次邀請運動員進學校講課，都有二三十個運動員報名。我們還會邀請運動員給鄉村學校做指導，給體育老師做更專業的支撐，對體育課做一些評估。

　　新京公益：國外有哪些比較好的促進青少年參加體育運動的辦法和案例，請你分享一下。

　　楊揚：我發現中國學校里體育老師缺編或者被占編的現象還很嚴重，大家經常調侃一個人學習不好是“你的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但實際上，體育老師代教數學，數學老師兼任體育老師的情況在鄉村學校有很多。所以我以前去學校里給體育老師培訓的時候，經常見到有老師是踩著高跟鞋打著遮陽傘來的。

　　在我國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體育老師太少，但是在一些發達國家，有的小學老師在考核時，要求他們具有一定的體育技能，其實這是對于體育的很好推廣方式。

　　新京公益：對于喜歡體育的青少年，有什么寄語？

　　楊揚：人生要有過全力以赴的經歷，無論輸和贏。其實只要你全力以赴了，你的人生就不會有遺憾。

　　王霜：去追風吧，不要停

　　2024年6月，中國女足運動員王霜來到四川涼山州昭覺縣瓦吾小學，與該校女足隊員一起訓練。受訪者供圖

　　新京公益：你覺得體育能帶給青少年什么樣的幫助？

　　王霜：我覺得體育可以帶給青少年“堅韌”的品質，可能對于我來說是“軸”。小時候，我和哥哥一起練球，我們在回家的路上打賭，要一路顛球回家，還不掉球，我在中間掉過幾次球，我就從起點開始重新顛，哥哥掉球就在原地繼續顛，等回家的時候哥哥已經吃上飯了，他說我就是太“軸”，我說說好不能掉就是不能掉，我現在想想這就是“堅韌”吧。

　　新京公益：你從事體育工作那么多年，體育給你產生了什么樣的影響？

　　王霜：我覺得足球帶我去到了不一樣的地方，見到了不一樣的人。從7歲到現在，我踢了20多年球，因為足球我去了很多國家，去了很多地方，也去了大山里見到了追風女孩們，看到那群和我小時候一樣，熱愛足球的赤忱女孩們。

　　新京公益：在孩子們小時候，總會出現體育愛好與主科學習之間的沖突，你怎么看待？

　　王霜：其實一個優秀的運動員，一定能處理好這個關系。足球是大腦、身體、手腳需要同時協調組織的運動，其實難度還是挺大的。如果你有足夠的視野來處理好一場球，你也有能力去處理好學習，首先你要相信你自己可以處理好，把學習和訓練都排好優先級。

　　新京公益：如何運用零碎時間讓孩子充分動起來，如何讓體育文化成為一種校園文化？

　　王霜：首先自己要有意識，其次需要學校和家庭也有意識地引導孩子參與體育運動。給自己定一個小目標，每天必須鍛煉10分鐘，或者更久，日積月累就會有成果。我現在學習英語就是這樣，每天早上半小時，學完再去俱樂部。體育鍛煉關鍵在于你愿意動起來，并且愿意堅持。

　　新京公益：在采訪過程中，發現很多公益組織在倡導孩子參加團隊體育運動，對于培養他們的哪些素質有幫助？

　　王霜：以足球為例，團隊體育運動考驗的是自我能力以及團隊協同的能力。場上11個人，1個球，大家各司其職，你需要眼觀六路，及時補位，共同完成一個目標，這個對于孩子成長過程中友情的建立，參與到團隊的能力提升都很重要。

　　新京公益：請結合自己擅長的運動，談談如何引導青少年愛上體育運動。

　　王霜：因為足球我有了小伙伴，我享受和朋友們一起作戰的感覺，同時快速參與足球，并且在里面找到成就感。短期投入帶來的小小成就感，是比較容易激發孩子參與積極性的。而這個成就感不一定是進球，可以是伙伴給你的一次感謝，老師給你的一個贊許，觀眾給你的一次歡呼等等，放低自己“獲得成就感”的門檻，你會容易快樂，也會容易愛上運動。

　　新京公益：對于喜歡體育的青少年，你有什么寄語？

　　王霜：去追風吧，不要停。

　　韓旭：希望青少年在熱愛的體育項目里閃閃發光

　　韓旭在打比賽。受訪者供圖

　　新京公益：你覺得體育能帶給青少年什么樣的幫助？

　　韓旭：我覺得體育能加強孩子體質，預防疾病，因為我從小打籃球，我觀察到經常運動的孩子身體會長得快一點。而且體育能夠釋放學習帶來的壓力，有助于緩解焦慮。通過體育運動，孩子們也可以適當增強自信，獲得一些成就感。

　　新京公益：體育對你產生了什么樣的影響？

　　韓旭：我少年時期是在北京的清華附中長大的，也是體教結合的受益者和實踐者。我白天和大家一起上課，下課后就跑到籃球館和隊友教練們一起訓練。代表學校去參加比賽的時候，我記得滿場的觀眾都是我平時熟知的同學老師。他們為我加油吶喊的時候，我覺得非常有成就感，可以代表學校去爭得榮譽。我覺得這種經歷讓我的性格更開朗，也讓我更有責任感。和隊友的合作也讓我覺得自己是一直被支撐著包裹著的。

　　新京公益：你還記得哪些與隊友之間的默契合作？

　　韓旭：我們最近打完亞洲女籃聯賽，有一個印象很深的瞬間。我站在了三分線外，我們隊的后衛去了籃下，這相當于我們倆的角色互換了。她喊出了我名字的那一瞬間，我本來可以投籃的，但是我收起了球，傳給了她，然后由她來打進。我們都很開心，彼此對視鼓勁，我就覺得這一刻的意義和你領獎的興奮是不一樣的，這種是點點滴滴積累出來的隊友情，是經歷過無數次磨合后的絕對信任。

　　新京公益：如何讓體育文化成為一種校園文化？

　　韓旭：我覺得一個學校的主心骨是很重要的。去年12月我去參加了蔡崇信公益基金會的以體樹人校長年度盛典，在這里我見到了很多熱愛體育的校長，他們每個人的故事都很打動我。雖然有的學校只有百十來號人，但是他們還是很負責任地帶著孩子們加入到體育運動里，用為數不多的器材打造自己的體育場地，讓孩子們以健康的身體走出大山。

　　新京公益：請你結合自己的經歷，談一談如何引導青少年愛上體育和運動？

　　韓旭：我覺得現在耐克中國高中籃球聯賽做得很好，有小NBA的感覺了，各個學校有自己專屬的標志，2023到2024賽季有600余支隊伍參加。我其實挺羨慕這些高中的學弟學妹，大家現在有了更多的比賽和平臺。

　　新京公益：對于喜歡體育的青少年，有什么寄語？

　　韓旭：希望喜歡體育的青少年朋友們，參與體育活動前注意好好熱身，注意安全，勞逸結合。希望你們都能在自己的熱愛里閃閃發光，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武大靖：用體育，鍛造身體與內心

　　2月17日，第十四屆全國冬季運動會開幕式在內蒙古呼倫貝爾市海拉爾區內蒙古冰上運動訓練中心舉行。火炬手武大靖（左）在開幕式上傳遞火炬。 圖源：IC

　　新京公益：你覺得體育能帶給青少年什么樣的幫助？

　　武大靖：我覺得體育的精神對青少年成長有很大幫助。體育本身是追求極致的，需要人每天都堅持做，需要有一定的耐力和忍耐性。體育也能夠幫助孩子理解失敗，接受失敗，我覺得在這個方面，它能夠幫助人鍛造自己的內心，對于準備中高考的孩子們也有一定的幫助。

　　新京公益：體育對你產生了什么樣的影響？

　　武大靖：體育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生活習慣，讓人變得更加健康、開朗，身心都會得到提升。我10歲的時候就開始練滑冰，我很慶幸體育能夠把我整個少年時期變得充實，每天都在突破著自己，我覺得這是對我人生的重要歷練。

　　新京公益：很多孩子在小時候，總會出現體育愛好與主科學習之間的沖突，你怎么看待？

　　武大靖：我覺得體育和主科學習并不是沖突的。我見過一些運動很好的人，他們的學習成績也很好，體育能夠幫助孩子在學習的時候精力更充沛，也能幫孩子學會合理規劃愛好和學業的時間分配。

　　新京公益：我國青少年冰雪運動現在發展到什么狀態了？

　　武大靖：近幾年我國的冰雪運動發展很快，我們一直都在努力地推動它走向全國。我們成功舉辦冬奧會，去年哈爾濱成為新爆火的旅游城市，大家都可以看到，“冰雪熱”現在成為了一種趨勢。

　　馬上又到冬天了，我相信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參加到冰雪運動中，這樣我們的后備人才力量也會有一個提升。我也會經常去學校里給孩子們講課，和滑冰愛好者分享經驗，希望能讓更多青少年了解、喜愛冰雪運動。

　　新京公益：如何運用起零碎的時間讓孩子充分動起來，讓體育文化成為一種校園文化？

　　武大靖：我覺得想讓青少年愛上體育和運動，需要通過正面的推廣和宣傳，加上一些政策支持，讓孩子們覺得體育更加有趣，而不是單一的考試。比如現在我注意到一些沒有冰雪的城市，也在校園里做旱地冰壺，這也是適合在校園里開展的團隊運動。

　　從我去學校里的感受來看，已經發現了一些改變。戴眼鏡的孩子變少了，一些“小胖墩”也通過體育鍛煉瘦下來了，這是一件好事，從國家到每個學校，都在重視體育了。

　　新京公益：對于喜歡體育的青少年，有什么寄語？

　　武大靖：我覺得現在青少年喜歡體育是一個普遍現象，這是非常好的變化。有這樣一個好的基礎，需要整個社會一起去引領和推廣。

　　鄒凱：希望體育能夠帶給孩子們快樂

　　2012年倫敦奧運會，鄒凱獲得奧運會冠軍。圖源：IC

　　新京公益：你覺得體育能帶給青少年什么樣的幫助？

　　鄒凱：我覺得體育首先可以讓青少年鍛煉身體，其次它可以幫助孩子養成堅持的態度和精神。參與體操的運動員年齡普遍比較小，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在練體操的時候出現多次退縮。

　　我是在4歲第一次接觸體操，然后在9歲的時候進入體操競技體育的訓練。我記得當時的強度直接翻了一倍，我不想練了，父母跟我說“你想不想練，家里都支持你，但是你要保持理智，慎重地作出選擇。”

　　后來我還是堅持了下去，回想那段少年時期，堅持下來，對后續突破自己、獲得好成績有非常大的幫助。

　　新京公益：你成為父親后，帶著自己的孩子做體育鍛煉，會產生哪些更多的思考？

　　鄒凱：我現在有兩個孩子，因為不好尋找體操訓練場地，我在他們小時候會帶著他們去體適能館練習一些基本動作。“體操體適能”大大降低了體操動作的難度，把學習目標從為專業選材降至鍛煉身體。對于年幼的孩子來說，對抗力量的訓練不宜過早，反而像體操一樣鍛煉平衡、柔韌的動作可以在幼兒園前就開始訓練，它們是很多運動的基礎。

　　在帶他們訓練的過程中，我也發現，體操俱樂部發展遇到了一些瓶頸，一方面是體操館和體適能館較少，另一方面是大家對于體操的認識還停留在競技體育上，體操走向大眾的過程比較困難。也希望這樣的問題以后能慢慢得到解決。

　　今年我的大兒子5歲了，我開始讓他嘗試壁球、高爾夫、羽毛球、籃球等，希望能有一項體育運動成為他終身的愛好。不過他還太小了，力量不夠，對于到底喜歡什么還要慢慢探索。

　　新京公益：在孩子們小時候，總會出現體育愛好與主科學習之間的沖突，你怎么看待？

　　鄒凱：國家一直在倡導體教融合，但這是一個很大且困難的事。真正想讓體育和教育完全融合，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現在很多國外的競技體育人才，都是從學校里去選的，美國和日本的校園聯賽做得非常好，他們的專業教練就在學校教學，和其他主科老師地位一樣。

　　但是在我國這種情況比較困難，即使是足球、籃球這種校園普及度較高的運動，想從非體育院校里選出來好苗子都很難。

　　新京公益：請你結合自己擅長的運動，談一談如何引導青少年愛上體育運動？

　　鄒凱：引導青少年愛上體育運動首先要多做嘗試，我建議家長們也應該有自己的體育愛好，才能以身作則去引導孩子。教育體育部門也應該多在學校開展體育活動，有更多年輕人接觸多種體育項目，形成一種人人練習體育的氛圍。

　　新京公益：對于喜歡體育的青少年，有什么寄語？

　　鄒凱：希望大家能在體育中鍛煉好身體，獲得快樂。不管大家的目的是拿到好成績還是鍛煉自己的意志品質，都希望體育能夠帶給你們快樂。

　　李昂：有一千個理由去退縮，但是堅持下去只有一個理由，就是熱愛

　　李昂在場邊執教。受訪者供圖

　　新京公益：你覺得體育能帶給青少年什么樣的幫助？

　　李昂：我覺得體育是教育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清華老一代的體育教育家馬約翰先生講過體育的“遷移價值”，我覺得能很好地回答這個問題。老先生說：“體育運動要求青少年長期進行持續而細心的訓練，從而使運動技能更完美，這種要求和取得的進步使得青少年明白，堅持不懈的努力會取得成功，這種意識印在他們的腦海里，從體育延伸到未來的生活中，成為他們的性格品質。正如此，在體育運動中經歷過的挫折、遇到的坎坷，同樣能磨練青少年，讓他們在未來生活中面對起起伏伏時，能承受住考驗。”

　　我自己作為一個籃球人，成長過程中從籃球獲得了很多的慰藉，但不僅是籃球，在清華濃郁的體育氛圍下，我還學習了網球、游泳，并且一直把這些運動堅持到現在。清華校園里有很多標語“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十年”，我也一直爭取身體力行，堅持健康的生活方式。

　　新京公益：你從事體育工作這么多年，體育對你產生了什么樣的影響？

　　李昂：我的職業生涯不算長，但籃球對我性格上的塑造很深，我一直從身邊的同學、隊友和教練身上，學習如何更好的做一個團隊成員，如何成為一個團隊的領導者，學會做一個行勝于言的人，為自己的錯誤承擔責任的人。

　　球場外遇到的很多事情，我會潛移默化地用在球場的處理方式來面對。我會努力把每一件想做的事情做到最好，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恐慌不抱怨，平常心對待每一個高潮和低谷，日復一日堅持做對的事情來期待長期的回報，這些都是籃球教會我的生活方式。同時，籃球也帶我去了很多地方，見了世界上很多不同的文化，讓我有一個更包容開放的眼界。

　　新京公益：在孩子們小時候，總會出現體育愛好與主科學習之間的沖突，你怎么看待？你是從清華數學系畢業的，可以結合下自己以前的經歷分享下嗎？

　　李昂：在我上初高中的時候，能參加籃球訓練的前提條件之一就是先把功課做好。所以為了能打籃球，我總是非常努力地用最快速度把學校的功課解決掉，對籃球的狂熱一度是在教室學習的主要動力。但是我認為完全有更合理的方式，來平衡學習和體育，而不是簡單的數學問題劃分兩個事情的時間。

　　我覺得如果孩子們真的對某一項運動有很大的熱情，家長需要給他們更多的自由和鼓勵，熱愛畢竟是第一生產力。書本上的知識當然也非常重要，但最重要的是無論做什么，努力去把他做好，這是應該灌輸給孩子們的價值觀。在運動的時候百分百付出，在學習的時候同樣利用好每一分鐘，打造更完善的人格而不是更高的分數。

　　新京公益：國外有哪些比較好的促進青少年參加體育運動的辦法和案例？

　　李昂：美國作為籃球界的金字塔尖，校園體育有著不可思議的影響力，有很多我們值得學習的地方。每年的美國大學生聯賽（NCAA）的競爭力、影響力絲毫不在美國職業聯賽之下。大學“體育生”的完善制度以及明星效應，使得很多孩子和家長的夢想是成為某個大學的體育生，肯塔基州的一個家庭會對一個孩子成為肯塔基大學野貓隊的男籃球員比上哈佛大學更驕傲。

　　而在中學層面上，社會普遍重視體育教育，很多青少年下午放學都會參加各種校運動隊。學期內中學籃球比賽有主客場，有球迷有興奮度，夏天會有各種更高水平的業余體育聯合會的聯賽，各大運動品牌爭先恐后的招募優秀青少年、組織自己的精英賽，各種新聞報道比肩國內的網紅線上直播。青少年們有十足的動力去提升自己、挑戰自己，也有高質量的比賽來展現自己，有更高遠更明確的目標去追逐。

　　日本有相似的情況，高中的甲子園一直是很多棒球少年的夢想，由河村永輝在國家隊、奧運會上引起的一撥籃球熱也讓校園籃球更受矚目，相反的很多日本職業球隊慢慢放棄了自己的青訓梯隊，和目前國內的發展有些類似。

　　新京公益：請你結合自己的經歷，談一談如何引導青少年愛上體育和運動？

　　李昂：我小時候看《灌籃高手》看得不能自拔，喜歡去哪都抱著籃球，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在球場蹦蹦跳跳瞎湊熱鬧。慢慢大一些了開始認真打球，喜歡和小伙伴們的一起競爭，享受一起努力拼搏的時間。我覺得運動很容易使人快樂，小時候家長、教練對于青少年的運動應該更多地強調快樂、拼搏、競爭、團隊合作這些，而不是勝負，過程大于結果。當體育運動成為生活的習慣，熱愛很容易貫穿整個青少年。

　　新京公益：對于喜歡體育的青少年，有什么寄語？

　　李昂：熱愛是第一生產力，真的喜歡就要拼盡全力。有一千個理由去退縮，但是堅持下去只有一個理由，就是熱愛。

　　新京報記者 郭懿萌

　　編輯 楊海 校對 陳荻雁